黃用談中英詩譯藝術 凸顯造詣深厚
-陳小青-
2017年3月18日下午,華府書友會假馬州雙溪圖書館,特邀資深詩人黃用先生,漫談「中英詩詞的翻譯藝術」。 出身於詩香世家的黃用,五十年代曾加入藍星詩社,創作過大量意境高遠的現代詩、並多次集冊出版;也研究理論發表詩論。曾獲藍星詩獎及台大文學翻譯獎首獎等獎項。自由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(NIH)生化科學家的職務退休以來,遵從其自身特長與興趣,潛心於中英詩歌的對譯,從中獲得快樂、加強修養、加深造詣;也經學習與思考而得諸多獨特見解。此次演講即是其部分行與思的結果。 黃用首先從翻譯中直譯與意譯的優劣開始,說明二者雖各有千秋、但也各有不足。他以漢語口語中的「這是我愛人」、或謙虛時的「哪裡哪裡」的笑話為例為開場白,說明直譯有時會導致意思不通;而意譯則因建立在譯者個人水平與理解能力基礎上,又必有其侷限性、難以真正原汁原味顯示原詩的內涵與藝術水平。 黃用本人則主從意譯角度進行中英詩的翻譯,強調信達雅的原則,並認為信達雅即真善美,是一種精神境界。 黃用接著談到中英詩在格式上的不同,從而導致在翻譯上可能遇到的問題。他提到中詩有韻律平仄,英詩雖無平仄之說、卻有輕重音之詩律;中詩有字數說,英文則以輕重音為單位來建行、每個分部或先輕後重、或先重後輕;中国常以五言或七言成詩,英詩則一句常有三至六分部、讀起來抑揚頓挫。黃用就此還示範性地讀了幾句英文詩,並在其後的整個講座中亦時不時朗讀中譯英後的英文詩篇,加強大家對英詩特點的理解,也展示他在中譯英的過程中講求英詩韻律的苦心。 他舉漢詩內所提的名詞、度量衡以及曆法在英譯中應當注意的區別,並以陰曆三月為例,指出譯為英詩時何以當改為四月;亦講解「精神」二字的「神」當是指神韻,按「神仙」之意翻譯便很失敗。他還進一步一一講解漢詩的對偶或聯句的翻譯、韻腳與節奏的對應表達、比喻及典故的存在給譯文帶來的影響,漢詩中的地名氣勢給轉譯造成的難度,以及原文不同版本的選擇如何導致翻譯的異同,等等。 無論講到那個部分,黃用都以大量中譯英、英譯中的例子來加以說明。無論英詩還是中詩、無論從古到今還是從今到古的各種詩詞,無論是外國人的中譯英或是英譯中、亦或中國人的中譯英或英譯中,均有涵蓋;而且往往信手拈來,即使未包括在幻燈片投放的內容裡,也是隨口即可背誦出來、隨之的解說出口成章、甚至興之所至而高聲吟誦。例舉的有李白、王之渙、隋煬帝、錢起、宋玉、曹植、張若虛、王翰、孟浩然、杜牧、曹雪芹、鄭愁予、徐志摩等中國詩人之詩的中譯英,美國詩人埃德加·爱伦·坡(Edgar
Allan Poe)或羅伯特·李·福洛斯特(Robert
Lee Frost)以及莎士比亞等等西方詩人之詩、甚至林肯總統的蓋茨堡演說等的英譯中。每次會先講解多個中外他人之譯本,即使是經典譯本抑或著名翻譯家的優秀之作,他仍會在點出他們每個文本之佳處的同時,尤其點出其不足;繼而解說自己對原詩內涵與藝術等各個方面的理解,以及他自己是如何在克服他人不足的基礎上,所得的力求完美的翻譯結果。即使各種例證已足以說明他的譯文的獨到及其過人之處,他也會每每主動指出自己譯文中仍存在的不足。用他自己的話說:「最重要的是(詩的)文字帶來的魅力」;如真正分析其譯文,仍可見不會完全符合原文之意,所以只能盡力而為、「只能勉為其難去翻譯」;他由此還引用了美國詩人福洛斯特的原話:「詩就是在翻譯中失去的東西」。正是在這一層層從各個角度出發的學者般的深入解析中,他深化了此次演講的主題,也令聽眾體會到了他各方面深厚的文學造詣、私下議論他曾榮獲文學翻譯獎首獎等等殊榮,其實是實至名歸。 演講結束時聽眾席上有人情不自禁唱起了英語版的《紅豆詞》,當日聲帶發炎仍堅持演講的黃用也同樣情不自禁加唱了進去。會後黃用向聽眾出示了新近出版的《中英互譯--古典和現代詩與歌詞選集》,其以中英對照方式列出八十餘首原詩和他的譯作,展示了他深厚的中西雙方文學功底以及高超的翻譯藝術方面的造詣。雖然他強調展示此書並非為了現場出售,仍有人一散會即已圍住了他請求簽字售書。 演講在主持人贈送蘭花給主講人、雙方合影留念的溫馨氣氛中成功結束。 |